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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自攻的噩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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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自攻的噩夢

時樂鶯有些沈默地帶著傅遲回了家。

回到家中,時樂鶯讓傅遲去沙發上乖乖坐好,他則去了客臥給對方收拾床鋪。

沒過一會兒,時樂鶯便在客臥門口看到了傅遲。

“怎麽在這兒站著,你腦袋上還有傷。”時樂鶯趕緊道。

傅遲目光盯著時樂鶯,只道:“我想看著你,我怕你不見了。”

時樂鶯哭笑不得,“我又不是你媽媽,不用一直跟著我。放心吧,我不會不見的。”

聽到媽媽兩個字後,傅遲的神情明顯一變,又傷心起來,聲音低落下去,“我媽媽不喜歡我。”

這話讓時樂鶯不由一楞,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疊毛毯的動作。

原來對方這麽沒有安全感,又十分糾結別人是不是喜歡他,是因為小時候受到過來自母親的創傷嗎。

時樂鶯臉上露出恬淡的笑意,朝對方走過去,輕輕拉起了他的手。

“你進來,坐床上。”

傅遲看著時樂鶯拉住他指尖的那雙白皙修長的手,目光又上移到時樂鶯纖瘦高挑的背影上去。

“你的手好暖和。”

時樂鶯忍不住回頭,“那是我一直在動著,一會兒我給你灌個熱水袋。”

傅遲剛剛傷感的表情立刻又回暖了,“謝謝你。”

時樂鶯將對方拉到床上坐下,又拍拍他的肩膀,“你就在這裏坐好,等我把東西收整好,從今天開始這裏就是你的住處了,直到你恢覆記憶。”

“哦。”傅遲乖巧地點了點頭,又道,“那我可以幫你嗎?”

時樂鶯擺了擺手,不由笑道:“不可以哦,你是病人。”

“好吧。”傅遲又有一丟丟失落,“但是我好想幫你,我不想看著你一個人忙活。”

聞言時樂鶯不由挑眉,看來這家夥良心倒是大大的好。

“坐著吧你。”說著時樂鶯便繼續收拾起臥室來。

蘇潺潺之前在這裏住過,不少東西都是對方的,時樂鶯得把東西都收拾好單獨存放起來,然後再問問蘇潺潺是給她送過去還是繼續留在這裏。

收拾了一小會兒,時樂鶯便又出去燒了熱水壺,然後給傅遲灌了個熱水袋。

傅遲抱著小熊圖案的熱水袋坐在床邊邊上,視線一直跟隨著時樂鶯移動。

很快房間就收拾好了,時樂鶯又聯系了幾個商場的工作人員送了一些東西過來。

下午些的時候,時英又打了電話過來,問時樂鶯怎麽還不回家。

接到這催命般的電話,時樂鶯趕緊以靈感來了要寫曲子為由,告訴時英最近幾天他都暫時不回家了。

時英一時間無可奈何,也只好放任了時樂鶯。

才掛了電話,時樂鶯便見傅遲已經湊到了他的身邊。

“怎麽了?”他忍不住問。

傅遲緊了緊懷中的小熊熱水袋,定定地看著時樂鶯,“你要離開嗎?”

時樂鶯沒想到傅遲失憶了腦子還那麽好使,憑借著他打電話的三言兩語就判斷出了整個談話內容。

“不離開。”時樂鶯笑著搖搖頭,“我大哥喊我回家呢,我沒同意,因為我要留下來照顧你。”

傅遲的目光變得期待起來,“你是為了我才留下來的嗎?”

“嗯嗯。”時樂鶯笑容擴大,“放心,我不會留你一個人。”

傅遲笑了起來,嗯了一聲。

這一笑,時樂鶯都有些不由看呆了。

這個男人笑起來很好看,可能是因為對方之前不是面無表情就是神情略帶感傷失落,對方真正展顏而笑的時候,那俊朗翩翩的容貌就像一溪冷冽的流水突然變成了蝴蝶群飛的溫泉。

是那種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溫暖的氣息。

對方內心其實也有一塊溫暖之地吧,只是過多地缺失安全感,以致於這塊溫暖之地也變得搖搖欲墜。

但對方應該也在想方設法地保護這塊溫暖之地,甚至帶上了執念。

不然失去記憶後,怎麽就出現了這樣一個有些幼稚卻又充滿純真的人格。

時樂鶯有些找到該如何和對方相處的方法了。

對待缺失安全感的對方,最好就是多使用積極的言語去撫慰,然後用實際行動證明,沒有人再會拋棄他,他值得被愛。

“走吧,我帶你去小區樓下的超市裏買洗漱用品。”時樂鶯笑著跟對方道。

“嗯嗯。”傅遲收了笑趕緊點了點頭,又道,“你等我穿上外套。”說著便把熱水袋塞給時樂鶯,然後去了掛衣架那裏。

他不僅拿了自己的羽絨服過來,還把時樂鶯的也拿了過來,“給你,好好穿,小心別著涼了。”

時樂鶯倒是多少有些驚詫,對方對他這熟稔又信任的模樣,仿佛兩個人已經認識了很久。

“謝謝你的關心。”時樂鶯拿過羽絨服穿了起來,目光忍不住又落在正低頭認真弄拉鏈的傅遲身上。

他還從來沒遇見過能如此矛盾的一個人。

說他幼稚,他又頭腦清晰,說他像個成人,又時刻能看到他孩子氣的一面。

也不知道對方這暫時性失憶什麽時候能好,至少希望生活不要再偏心地虧待他。

“我弄好了。”傅遲又擡頭看向時樂鶯,十分規矩地站著,“我們走吧?”

時樂鶯趕緊從打量對方的思緒中回過神來,將拉鏈一口氣拉到了最上面。

他怎麽忽然覺得對方開朗了一點點,明明上午還有一些自閉的感覺。

是因為心情變好了的緣故?

時樂鶯將熱水袋又遞給傅遲,笑著叮囑:“一會兒可要好好跟著我,別丟了啊,看到什麽想買的就告訴我。”

傅遲又點了點頭,“我都聽你的。”

兩人離開了家,來到了樓下的超市。

時樂鶯直奔洗漱用品區,給傅遲買了牙刷毛巾漱口杯,還有一雙毛茸茸的拖鞋。

“我想要這個。”傅遲突然指著一對印有小海豚頂球圖案的陶瓷漱口杯說道。

時樂鶯放下手中正在打量的杯子,看向傅遲所指的方向。

“這個是情侶杯,你想要?”時樂鶯忍不住問。

傅遲聳著眼期待地看著時樂鶯,“不可以嗎?”

“可是可以,不過這是情侶杯,但是你倒也可以一天用一個。”時樂鶯不由笑道。

傅遲露出了一點點笑,“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用嗎?”

聞言時樂鶯不由詫異,指了指自己,“跟我一起?”

傅遲期待地點了點頭。

時樂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傅遲一眼,“要不是你失憶了,我還以為你要占我便宜?”

聞言傅遲不由露出疑惑的眼神,“什麽叫占便宜?”

時樂鶯不由有些懊惱,現在的男人估計都不知道用情侶杯的意義所在,如此他還糾結個毛線。

“那行,就買這對杯子,咱們一起用。”時樂鶯語氣有些寵溺地說道。

沒辦法,對方現在既是個小孩子又是個病人,當然得順從著嘍。

聽到時樂鶯答應,傅遲的神情頓時變得愉悅起來。

他拿起了那只藍色杯子,指著上面的粉色小海豚跟時樂鶯說:“這個小海豚跟你很像,很漂亮。”

時樂鶯聞言一楞,不由看向傅遲指點的粉色小海豚,忽然竟覺得這顏色有些熟悉。

他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羽絨服,今天他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羽絨服,難怪對方會覺得相似。

然後只見傅遲又拿起了另外一個淡粉色的漱口杯,高興地說道:“這個黑色的小海豚像我。”

時樂鶯的視線再次投在那個杯子上,不過那個小海豚不是黑色的,而是深藍色的,對方倒真是會想象。

也許這就是小孩子的內心吧,看什麽事物都能展開無限的聯想。

其實把這個男人當做小孩子養倒也不錯,既賞心悅目,又能增加不少樂趣。

“都放進籃子裏,我們再去看看別的東西。”時樂鶯跟他道。

“嗯嗯。”傅遲點著頭,輕輕地將陶瓷杯放進了時樂鶯手裏提著的購物籃裏。

想到這幾天可能會不出門,時樂鶯便直奔零食區,開始掃蕩自己喜歡吃的美味垃圾食品。

傅遲就亦步亦趨地跟在時樂鶯身後,時而給對方搭把手,遞個塑料袋或者是取東西的小鏟子。

兩個人逛了一會兒才回家。

剛好到了晚飯時分,時樂鶯又去酒樓點了外送過來。

不知怎麽回事,傅遲吃完晚飯沒多久就困了,坐在沙發上小雞啄米般地狂點頭。

時樂鶯外出送垃圾回來的時候,剛好就看到這一幕。

然而聽到動靜,一直在等著時樂鶯回來的傅遲立馬又精神了,眼睛放光地看向門口,“你回來了。”

時樂鶯見他這樣子不由覺得好笑,不過是下樓處理個垃圾,聽對方這歡欣的語氣聽起來還以為他出門了好幾天。

他笑著點了點頭,又道:“是不是困了?雖然早了點兒,不過想睡覺就去睡覺吧。”

傅遲倒是很誠實地點了點頭,“我困了。”

時樂鶯走向對方,揪著傅遲的袖子將他拉了起來,“走吧,我帶你去洗漱。”

“哦。”傅遲乖乖地站起了身,跟著時樂鶯去了洗漱間。

“你可以給我講睡前故事嗎?”換好睡衣後,傅遲又期待地看著時樂鶯問道。

時樂鶯頓時被這句話噎了一下,如果之前還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個小孩子,那聽到對方想聽睡前故事的話後,一定確定對方就是小孩子了!

時樂鶯瞬間在腦海裏搜索了一下自己知道的童話故事,好像能完全講述出劇情的也有那麽三五個,應該能應付得了對方。

“可以啊,走,上床去。”時樂鶯走近大床,伸手拍了拍床沿。

傅遲笑了笑,爬上床上去,規規矩矩地蓋好被子。

“我想聽《小螞蟻和小蝸牛》。”傅遲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時樂鶯。

聞言時樂鶯不由楞了一下,“這是什麽故事?”

傅遲搖了搖頭,“我不知道,但是我想聽這個故事。”

時樂鶯忍不住又打量起傅遲來,該不會這個故事又是以前對方想聽而沒有聽到的故事吧,然後又不知不覺成了對方童年的遺憾和執念。

時樂鶯心情微澀,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。

“你等著,我搜一搜。”說著他打開手機搜了起來。

很快便搜出了內容來,原來是一篇講小螞蟻和小蝸牛之間友誼的故事,不過也不是什麽特殊的故事。

時樂鶯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,大概真是以前對方想聽而沒有聽到過的睡前故事吧,然後現在人格退回幼年期,才會重拾這個願望。

不知怎的,時樂鶯的心又微微地痛了起來,他看著床上躺著的男人,神情越發憐愛。

“那我開始說了啊。”時樂鶯語氣寵愛地哄著對方道。

“嗯嗯!”傅遲忍不住笑起來,眼中的期待更濃。

時樂鶯快速記了一遍故事梗概,便開始講起來。

他的聲音清冽動聽,講起故事來聲情並茂,著實別有一番風味。

時樂鶯緩緩地說著,說到結尾的時候,床上的男人已經閉眼睡著了。

神情是從他未見過的安詳愉悅。

看來對方似乎真的期待這個故事期待很久了,以致於執念完成之後,整顆心都放松了下來。

時樂鶯坐在床邊,忍不住細致地打量起對方的容貌。

這樣一個俊朗雋秀的男人,應該是個天之驕子般的存在,而不是內裏存留著這麽多細微的創傷。

經年累月,不僅沒有愈合,甚至漸趨化膿腐爛,只是有人稍微哄一哄,他就允許自己的傷口快速愈合,急促地擺脫這份傷痛。

這一坐就是兩個小時。

時樂鶯有時候會想這個男人的身份、出身還有人生經歷,但更多的是懷念自己穿書前的過去。

對比起很多人,他的人生絕對是幸福的。

家庭美滿,事業出色,這是二十二歲之前他對自己的形容。

要說唯一出過意外的經歷,那便是五歲的時候,被家族的仇敵買通保姆偷出去賣到了偏遠的地方。

但是他早熟,腦子又聰慧,就算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哭不鬧。

憑著嘴甜會哄人還有漂亮可愛的臉蛋兒,買他的那戶人家不僅沒有虐待他,反而心肝兒似的護著他,越養越喜歡他。

但他大體是天生幸運,沒過多久就等來了被救援的機會。

買他那戶人家的隔壁發達了,要搬去城裏,說是自己兒子被選拔去做了童星,以後有用不完的錢。

買他那戶人家立馬就眼紅了,也是被挑釁得氣昏了頭,看著他這個買來的兒子模樣不錯,就帶去了城裏給人做影樓模特。

照片一貼出去,影樓確實生意紅火起來。

那對夫妻就變本加厲地利用他。

然而照片也流露了出去,就這麽被他爸媽給找到了,順利把他給帶回了家。

那個地方被買回來的孩子不止他一個,有些年紀比他小,整天哭哭鬧鬧,有些年紀比他大,眼睛裏都是麻木。

大概是從那時候起,他對待弱者或者處於弱勢的人,總是有一種悲天憫人的同情,忍不住就去想幫助對方。

看著男人熟睡過去,時樂鶯也悄悄起身,關上燈往門外走去,輕輕拉上了門。

時樂鶯洗漱之後也回了房間,不過他還不怎麽困,剛好蘇潺潺拉他打游戲,他便上線了,然後他又拉上了劉悠。

打游戲時,時樂鶯不經意地提起了傅家的事情。

然而卻發現,傅家當真是把消息封鎖得死死的,連劉悠這個傅遲發小的妹妹都不知道多少信息。

聽劉悠的口氣,好像劉縉知道的內幕也不多,整個人替傅遲急的不行。

時樂鶯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,傅遲對待針對傅家針對他的陰謀,到底想怎麽反擊。

這游戲一玩就玩到了接近淩晨,還是劉悠嚷嚷著要去睡美容覺,三個人才趕緊散了局。

時樂鶯沒急著睡,一時口渴便準備出門去倒杯水喝。

然而才剛打開門,就被坐在門口的不明物體給嚇了一跳。

房間裏的燈光流瀉出來照亮了黑暗的客廳,時樂鶯定睛一看,立馬看清了杵在他門口的不明物體是誰。

“你怎麽在這裏?”時樂鶯的語氣十足驚訝。

聽到動靜,傅遲緩緩從自閉的思緒中回過神來,擡頭看向門口站著俯瞰著他的時樂鶯。

時樂鶯這時才看清楚,對方不僅眼眶通紅,而且神情還帶著一絲恐懼害怕,像是突然受了什麽驚嚇似的。

“我做噩夢了。”還不等時樂鶯開口問,傅遲便緩緩說道。

聽到這話,時樂鶯只見對方委屈可憐的目光又濕潤了幾分。

時樂鶯頓時楞了一下,定定地看著正抱膝坐在他門口的高大男人。

“原來是做噩夢了啊。”時樂鶯有些哭笑不得,他蹲下身去拉住傅遲的手,要將他拉起來,“別坐在地上了,地板涼。”

傅遲乖乖地嗯了一聲,借著時樂鶯的力站了起來。

傅遲一下子就比時樂鶯高出了半個頭,兩人又湊的近,時樂鶯只好微微仰著頭註視著他。

“跟我說說做什麽噩夢了?”時樂鶯忍不住哄道。

傅遲卻是搖了搖頭,神色害怕起來,“我不記得了,夢裏有一個可怕的黑影,我好害怕。”

聞言時樂鶯不由偵探癮發,難不成對方夢到的那個黑影就是將他一錘子敲暈的人?

不過對方此刻失去了記憶,即使記得一些東西,整個腦海裏的記憶也都是混亂一片的,也確實極容易做噩夢,誤以為以前不好的經歷是噩夢本身。

時樂鶯擡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,笑著道:“不怕了,有我陪著你呢,我給你倒杯熱水喝喝,一會兒就好了。”

說著時樂鶯便拉著對方的手去開了客廳的燈,然後又帶著對方進了廚房,去倒熱水壺裏的溫熱水。

一杯水下肚,時樂鶯感覺自己又滿血覆活了,又去看正小口喝著熱水的傅遲。

“怎麽樣?是不是感覺好多了?”

傅遲點了點頭,接著又註視著時樂鶯期待地問道:“那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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